司馬懿以其智謀和謹慎著稱于世,而曹爽的無能與荒唐卻給了他成功發動高平陵事變的機會。曹爽自登位后,昏庸無能,致使政治混亂、軍隊疲憊,助長了司馬懿謀害之心。司馬懿趁機借助他人之力,精心策劃,最終成功實施了高平陵事變,獨攬權柄,史稱高平陵之變。這一事件不僅改變了政治格局,也對三國歷史產生了深遠影響。
原創公元239年1月22日,農歷正月初一,魏明帝曹睿去世,太子齊王曹芳(可能是任城王曹楷的兒子,曹彰的孫子、曹操的曾孫)繼位,改年號為正始,以大將軍曹爽、太尉司馬懿為輔佐大臣,共掌朝政。
此時曹芳只是個八歲的孩子,朝政大權自然全部落入曹爽、司馬懿兩個輔政大臣之手。(曹芳的帝位后來被司馬懿廢了,仍為齊王,故無帝號,只稱少帝)
執政之初,曹爽像敬重自己父親大司馬曹真那樣敬重司馬懿,凡事都向司馬懿請教,與司馬懿商量。司馬懿也以禮相待。兩個輔政大臣和睦相處,朝局平穩,國家興盛看來有望,但是這種其樂融融的景象只是曇花一現。

曹爽很快就控制不住對權力的渴望,開始利用自己宗室的優勢(司馬懿是外姓外臣)和大將軍的權勢(高于司馬懿的太尉)瘋狂地攫取權力。
首先是以弟弟們掌管皇家禁軍、控制皇帝。曹爽有五個弟弟:曹羲、曹訓、曹則、曹彥、曹皚。
曹羲為中領軍,曹訓接替曹爽的武衛將軍,曹彥為散騎常侍、侍講(類似于皇帝家教。此官職由此產生并流傳后世)。
其余兩個弟弟以列侯身份侍從少帝,出入禁宮。也就是說,皇帝始終在曹爽兄弟們的監控之下。
其次是以親信占據行政中樞,把控朝政。何晏、鄧飏、丁謐為尚書,把控朝廷行政權力。畢軌為司隸校尉,李勝為河南尹,控制京畿地區。
要弄權,自然是用親信,無可厚非,可曹爽任用的這幾個人,幾乎都是因作風浮華被魏明帝曹睿罷黜不用的。這也太奇葩了。
任用先帝不用的人,是古代皇帝施恩圖報的一個常見權術。有些帝王還專門在臨死前罷免一些重臣,讓繼位的皇帝重新啟用他們。既可以避免這些重臣倚老賣老欺負新君,又可以讓新君施恩于這些重臣,獲得他們的忠誠。
除了曹爽和這些人私交很好的因素外,曹爽這樣做也是籠絡人心,施恩圖報。一朝天子一朝臣嘛,誰都會重用自己人。古今中外,一概如此。
既要用自己人,又要保證朝政的正常運行,有個很重要的前提,就是所用的人起碼大部分是有節操、有能力,秉公執政。
可曹爽用的那些人連這些起碼的素質都沒有,只知道爭權奪利,假公濟私,驕奢淫逸,搞得烏煙瘴氣。
以至民間都有歌謠說:“何、鄧、丁,亂京城”,還有“臺中有三狗,二狗崖柴不可當,一狗憑默作疽囊。”
二狗指的是何晏、鄧飏;一狗指的是丁謐。“崖柴”是形容狗呲牙要咬人的樣子。“疽囊”本意是毒瘡里毒液聚集的根部,引申為群惡聚集的地方。默,(一作黠)曹爽的小名。此話是說三狗都咬人,其中丁謐最兇,主要是憑借曹爽的寵信。
這樣做的后果是:一、引來朝中正直的官員的痛恨,不愿意與曹爽集團為伍;二、引來朝中受打擊、遭擠壓的官員的怨恨,不光不愿意與曹爽集團為伍,還要為敵;三、引來受到欺壓的民眾的憤恨。
這是后來司馬懿發動高平陵事變時,朝野一片支持的重要原因之一。
雖然這幫人進入了朝廷中樞,掌握了許多權力,但司馬懿還在,他們也不敢太過獨斷專行。于是司馬懿成了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,必須拔除而后快。
丁謐開始給曹爽出餿主意了。
丁謐是丁斐的兒子(就是曹操西征馬超在潼關過黃河時遇險救了曹操的丁斐。可參閱本號《從叱咤風云的英豪到卑微的告密者:英雄末路的馬超》),魏明帝時曾任過度支郎中(財政部官員),度支尚書是司馬懿的弟弟司馬孚。
丁謐讓曹爽升司馬懿為太傅,以此奪去司馬懿的軍權。曹爽讓弟弟曹羲上表,提議升司馬懿為太傅、大司馬。
太傅是人臣能夠做到的最高級別的官員了,看上去是對司馬懿的尊崇,實際上是架空司馬懿,因這個職務基本上是個榮譽性的虛銜。
廷議時眾多朝臣認為以前兩位大司馬(曹休、曹真)都是累死在任上,不太吉利,只任太傅就行。然后以滿寵為太尉接替司馬懿。
同時丁謐還告訴曹爽,不要什么事情都去和司馬懿商議,自己拿主意就行。
司馬懿升為太傅,表面上看曹爽一伙的計謀得逞,實際上司馬懿沒有任何損失,白得了一個太傅。少帝曹芳詔書里明白無誤地寫著“持節統兵都督諸軍事如故”,軍權依然在手。
加上接任太尉的滿寵任職一年后去世,繼任者是蔣濟。而蔣濟和司馬懿是曹操任丞相時的東、西曹掾,關系源遠流長,是司馬懿集團的核心成員。
司馬懿并不是獨自與曹爽集團對壘,仍然有一個集團,其勢力足以抗衡曹爽集團。比如曹爽集團的何晏、鄧飏、丁謐為尚書,但尚書令是司馬孚;曹羲為中領軍,司馬師也是中領軍;曹彥為散騎常侍,司馬昭也是散騎常侍。
曹爽集團的優勢在于是宗親,更加容易接近皇帝,關鍵時刻可以借皇帝之力。還有個優勢就是掌握了洛陽和京畿地區的權力。
劣勢在于自己和手下這幫人不是錦衣玉食的公子哥兒,就是夸夸其談的浮華之人,不論是行軍打仗還是行政管理都一竅不通。
司馬懿的優勢在于是兩朝托孤大臣,多年帶兵征戰,朝中及外地文武親信較多。這些親信不是久經沙場的將軍,就是宦海沉浮的大臣,具有豐富的軍事和行政經驗及能力。
因此,兩個集團旗鼓相當,各有優劣。
很快,曹爽集團的劣勢和司馬懿集團的優勢就顯現出來。
公元241年4月,孫權兵分四路,大舉攻魏:東邊兩路,衛將軍、大都督全琮攻淮南(今安徽壽縣);威北將軍諸葛恪攻六安(今安徽六安縣北);西邊兩路,車騎將軍朱然圍襄樊;大將軍諸葛瑾、驃騎將軍步騭攻柤中(今湖北省南漳縣)。
魏國受到攻擊的各地駐軍奮力阻擊,擊退東邊兩路。西邊則僵持不下,朱然圍襄樊一個多月,魏國荊州刺史胡質帶將軍蒲忠死守不退。
面對如此緊急的軍情,曹爽集團一言不發一籌莫展,還是要靠司馬懿。
6月,司馬懿率諸軍南下解樊城、柤中之圍。少帝曹芳親自到津陽城門外送行。
司馬懿輕松擊敗朱然,諸葛瑾也不敢孤軍作戰,樊城、柤中之圍得解。
捷報傳來,少帝曹芳親派使者勞軍,增加司馬懿食邑,并封司馬懿的子弟十一人為列侯。
司馬懿則大舉屯田,興修水利、糧倉。淮河以北到處是糧倉,從壽陽(今安徽省壽縣)到洛陽,民屯、軍屯的田地連成一片。
對比曹爽集團損公肥私的行為,司馬懿這些利國利民的行為,會得到多少人的擁護啊?
眼看司馬懿又立軍功,子弟封侯,曹爽集團躁動不安了,也要讓曹爽立軍功,與司馬懿抗衡。
司馬懿打敗吳國,曹爽就去打(蜀)漢。
公元244年3月,曹爽到達長安,集結士兵六七萬人,(一說十多萬人)與征西將軍夏侯玄率軍從駱谷口進入漢中,發動征討(蜀)漢大戰。
有趣的是,司馬昭被臨時任命為征蜀將軍,作為夏侯玄的副將隨軍而行,估計是司馬懿派司馬昭來觀戰的。
曹爽選擇從駱谷道進攻漢中,是因為這條道路最短,但是曹爽沒考慮到此道中間絕水地段比褒斜道還長,山高路險,通行十分困難。輔佐后勤運輸的關中民夫和雍、涼二州的氐、羌民夫深受其害,“牛馬騾驢多死,民夷號泣道路”。
前鋒受阻,后勤艱難,魏軍處于極端不利的境況之中。參軍楊偉建議曹爽趕緊撤兵。無奈之下,曹爽極不情愿地下令撤軍。
正所謂來時容易去時難。(蜀)漢鎮守漢中的鎮北大將軍王平(就是馬謖失街亭時的副將。姜維這時也在漢中,但不是主帥,是前來探望生病的蔣琬留在漢中的)率兵堵住了魏軍。(蜀)漢大將軍費祎率主力及時趕到,占據駱谷中三座重要的山嶺,居高臨下打擊魏軍。
魏軍經過艱難的苦戰才得以逃脫。所有的民夫全部死亡、失蹤,當地羌、胡怨聲載道。
此次戰役對古代歷史產生了深遠的影響,但一直受到忽視和低估。魏國此戰損失慘重,關中和雍州、涼州的庫存糧食幾乎消耗一空,當地青壯勞力死傷殆盡,田土荒蕪。
戰后朝廷被迫遣返十多萬屯田兵回家務農,導致軍人數量銳減。軍隊人數下降又導致魏國無力平定西北游牧部族的叛亂,為五胡亂華埋下禍根。
而這一切僅僅是為了滿足曹爽的個人私欲。
曹爽建立軍功的夢想落空了,但這并不妨礙他和他的那幫豬隊友繼續肆無忌憚地弄權,其中有些行為已經嚴重地違背了禮制的規定。
曹爽集團的行為使得朝中許多官員倒向司馬懿,形成此消彼長的局面。盧毓、傅嘏、孫禮等都是這樣倒向司馬懿,成為司馬懿的得力干將。
曹爽的弟弟曹羲也許是曹爽集團里比較明白清醒的人,對曹爽等人的行為深感不安,多次勸諫。還專門寫了三篇文章,但不敢指斥曹爽,托辭是訓誡其他幾個弟弟,拿給曹爽看。
宗室曹冏也上書,希圖感悟曹爽,曹爽還是不聽。
曹爽的胡作非為既危害到魏國的安穩,也危及到司馬懿的安危。在沒有一戰而勝的把握下,司馬懿選擇了退避三舍。
公元247年5月,司馬懿稱病不朝。
司馬懿這招看似服軟退卻,其實很陰險毒辣。一方面,不能和曹爽正面為敵,因為沒有必勝的把握。一旦公開敵對,就是你死我活,但鹿死誰手還未可知,這個風險太大了,司馬懿不愿也不敢貿然行事。要避開公開敵對的風險,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與曹爽同朝議事。議事就會產生分歧、矛盾,不小心擦槍走火就滿盤皆輸。
另一方面,司馬懿深知只要退下來,曹爽一伙就會更加肆無忌憚地胡作非為,會得罪更多的官員,會引起百姓更多的痛恨,在民怨沸騰時自己以救世主的姿態出現,撥亂反正,更容易樹立威望,得到官員和百姓的擁戴。
這樣做也有一個巨大的風險,就是曹爽集團抓住這個機會,幡然醒悟,改邪歸正,贏取官心、軍心、民心,那么司馬懿就真的只能在家涼快了。
不過這只是理論上的風險,曹爽集團已經病入膏肓不可就藥,不可能驟然改變,反而會像司馬懿預料的那樣更加邪惡。
上帝要誰先滅亡,一定要誰先瘋狂。曹爽在胡作非為花天酒地之時,司馬懿則在秘密準備清除曹爽勢力。
要知后事如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
(未完待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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